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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学主要研究方法范例(3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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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学主要研究方法范文

吐蕃考古始终是藏区文物考古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霍巍的《吐蕃考古与吐蕃文明》首先从考古学的角度阐释了吐蕃考古与吐蕃文明的关系,然后回顾了吐蕃考古的学术史,并对近年来吐蕃考古的新材料所带来的新问题及其研究前景也作了学术展望。对吐蕃金银器的考述,是关注的一个焦点。如霍巍的《吐蕃系统金银器研究》、许新国的《都兰出土舍利容器———镀金银棺考》、阿米•海勒的《拉萨大昭寺藏银瓶———吐蕃帝国(7世纪至9世纪)银器及服饰考察》(杨清凡译)瑏瑣是这方面的成果。其他,谢继胜对川藏青藏交界地带现今公布的9世纪前后吐蕃时期的摩崖造像及其古藏文题记内容进行了系统的著录考释,并就各处造像之间在构图、题材、图像特征之间的联系进行了分析[1]。霍巍撰文则从文献和考古资料两方面考察、分析了大昭寺吐蕃木雕的艺术风格与源流,认为大昭寺的总体木构建筑融合有南亚和中原唐文化的不同文化因素,是吐蕃对外文化交流的有力物证[2](P.43-48)。陈庆英、马丽华等解读在巴基斯坦斯卡杜县发现的吐蕃王朝时期的藏文碑刻,认为此碑是当地民众为现证菩提节而举行供佛法会和祈愿功德回向于赞普王室而竖立的,对研究巴尔蒂斯坦地区的历史文化和吐蕃王朝时期的佛教活动具有重要价值。[3](P.96-102)重要著述有《青藏铁路段田野考古报告》[4](P.212)和《皮央•东嘎遗址考古报告》[5](P.332)两部专题性考古报告集。其中,前者是2003~2004年青藏铁路段沿线考古调查中所发现36处文物点的系统资料及其初步研究成果,具有较系统的资料性,对于认识高原古代文化和区域性历史具有重要价值。其内容详细地记录了此次青藏铁路考古调查的工作方法与过程,并在“结语”部分对此次考古发现的资料进行了研究分析。后者较为全面、系统地披露皮央•东嘎遗址的考古资料,主要涉及皮央•东嘎遗址的地理环境与遗址概况、历史背景与考古工作简况、石窟遗迹、石窟壁画、佛寺与建筑遗迹、佛塔遗迹等内容。该报告还以附录的形式发表了各相关领域专家的专题研究成果,以期对西部地区古代文明研究提供科学的资料。同时,报告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编写者对这处古遗址若干学术问题的初步认识。

藏区文物考古工作的发展趋势和主要任务

自20世纪中叶以来,藏区文物考古工作由西方学者掌控到中国学者独立自主地开展工作,由“地表”采集到“地下”发掘,由对远古社会的茫然到基本建立起由史前社会到历史时期的文化序列,实现了历史性的转折,并取得了一大批优秀成果,为下一阶段开展科学研究和文化遗产的保护奠定了坚实基础。经过60年的建设和发展,藏区文物考古工作在田野调查、发掘资料、培养和锻炼人才队伍等方面取得了巨大成绩。同时,藏区文物考古工作也越来越受到国内外考古学界和藏学界的热切关注,并初步形成藏学领域的一个独特的研究方面。

(一)发展趋向

综上发展历程来看,今后藏区文物考古工作在如下方面可能还会有进一步发展的趋向:

一是研究方法上,趋向多学科联合协作。文明史的有些疑难问题,并不是靠考古学本身就能解决的。考古学也有其本身的缺陷和不足,这就要求其必须借鉴其他学科的长处,借鉴现代科学技术的优势。正如汤惠生在考察青藏高原旧石器时所言:“青藏高原旧石器的古老性、人类移居的时间及其过程、文化渊源、文化的适应等问题,不是仅靠考古便可解决的,21世纪以后青藏高原旧石器时代考古学的发展,越来越多地结合了地质学、分子生物学、高科技断代、古气候与古环境学等相关学科,从而形成了一种跨学科的研究趋势。这种跨学科研究不仅极大地改变和修正了我们对青藏高原旧石器的传统认识,而且也向我们揭示了越来越多有关旧石器时代人类在青藏高藏彝走廊31原移居和生活的信息。正是因为这种跨学科研究的趋势,青藏高原史前研究的独特性和必要性日益突出。”[6](P.100)考古学与其他学科结合的跨学科趋势,在最近几年的中国藏学和考古学研究中是有实例可寻的。如《通史》(恰白•次旦平措等,2004)、《藏传佛教寺院考古》(宿白,1996)、《考古艺术》(柴焕波,2002)等都是这方面的代表作。著名藏族学者恰白•次旦平措在其代表作《通史》中注重“二重证据法”的运用,将地下考古材料与文献材料结合起来重构古史,开拓了史学理论与实践的新理路,对于藏区文物考古工作者构建史前文明史来说无疑是一种很好的借鉴。[7](P.10-13)著名考古学家宿白的《藏传佛教寺院考古》注重从考古学的角度去考察藏传佛教寺院的历史背景,尽可能准确地复原其始建、修葺、扩建、重建等不同的年代及布局演变,最后建立起各地区佛寺的分期序列。正是因为如此,有的学者认为其“第一次严肃对待和解决了寺院的建筑分期问题,进而为一切相关领域的研究和探索,提供了年代学方面的依据和参照的标尺”,称其为“历史考古学的奠基之作”。瑏瑤也正是由于考古学与其他学科的相互结合,我们这个时代涌现出了一系列的考古边缘学科,如科技考古学、人类考古学、历史考古学、艺术考古学、考古文化学等等。随着研究的快速发展和推进,这种跨学科协作的模式将会在藏区文物考古工作中得以逐步推广和完善。

二是学科队伍上,趋向藏汉民族人员协合组队。60年间,藏区文物考古事业经历了一个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蜕变过程。60年间,藏区文物考古工作既培养了一大批人才,又积累了丰富的人才工作经验。概言之,从第一次全区文物普查(1984—1985)开始,文物普查中就采取了由区外考古专业人员与区内业务干部群众联合组队的方式。如此组队,使得藏汉民族工作人员得到优势互补,既可发挥区外人员较强的业务素质和丰富的田野考古经验的优势,又可充分利用区内广大藏族干部群众吃苦耐劳,熟悉民风民俗,语言交流通畅,适应高原环境的本地优势,给予进藏工作的区外汉族专业人员生活上、工作上的多方面帮助与关怀,确保文物考古、调查、普查工作得以顺利完成。这种模式为后来的文物普查、考察工作提供了很好的经验,在第二、三次全区文物普查工作中都得到借鉴和沿袭。就工作历程的回顾来看,参与文物考古工作的内地学者主要来自北京、陕西、四川、湖南、南京等地。瑏瑥新中国成立以来,党和国家为藏族地区在北京大学、西北大学、四川大学等高校培养了一大批藏族文物考古专门人才。他们在文物普查、考察工作中,与区外进藏工作的汉族业务人员紧密团结,相互学习,取长补短,结成了深厚的情谊。藏族考古工作人员更堆在回顾考古工作时说:“建国以来,考古工作,大体可划分为两个阶段:以70年代末昌都卡若遗址发现和发掘为界线。前三十年的成果,主要是内地同志做的。后二十年,主要是自己做的———因为有了一支自己的考古专业队伍,这支队伍绝大多数是藏族同志。可以不夸张地说,后二十年的工作成果占全部考古工作的90%以上。后二十年来考古工作的成果的取得,还得到了内地许多省市同行们的支持和帮助,是和内地,藏族和汉族(亦包括其他民族)共同努力的结果。从卡若遗址的发掘,到万里高原的文物普查,从大批吐蕃墓地的发现,到古格王国遗址的考察,大家在同一个碗里抓糌粑,同在一个坑里搞发掘,亲如兄弟,情同手足!”瑏瑦据此可知,从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开始,藏族同志已经在藏区文物考古工作中承担起了主力军的角色,发挥了重要作用。由此,我们亦可窥见在藏区文物考古工作中藏汉民族工作人员团结协作感情之一斑。

三是发展空间上,趋向开放化和国际化。当代的中国,是一个逐步走向开放化、走向国际化的国家。对于中国的学术而言亦是如此,再没有闭门造车的可能了。“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祖国黄河、长江流域的悠久文明,中亚草原的游牧文化,西亚河谷的农业传统,南亚热带沃土上孕育出来的思想意识,使这一地区()的历史,在本身固有的传统的基础上,呈现出一种复合的性质;并且在不同时代由于感受的外来影响有所不同,风格亦迥然相异。从文化上来说,可以说是亚洲古文明的荟萃之地。对总体文化的研究,就不是一个局部地区的问题,而在相当程度上带有国际性。”[8]童恩正的上述论述与图齐在谈及考古时说法不谋而合:“不是一个与世界其他地区完全隔绝的孤岛,而是多种文化的交汇之地,是印度、喜马拉雅地区、汉地、伊朗及中亚发挥各自影响的地区。”瑏瑧我们由此可知,从藏文化的起源和发展来看,它从一开始就带有复合性和开放性。这就要求我们从事的藏区文物考古工作,必须立足更为广阔的学术视野,藏区的文物考古工作必须要结合南亚、中亚的考古工作。近些年,藏区文物考古工作已经在这方面迈出了步伐。青海都兰吐蕃墓群中大量中亚、西亚织锦的出土,陈庆英、马丽华等(2010)对巴基斯坦斯卡杜县发现的吐蕃王朝时期的藏文碑刻的解读等等,已经让我们切实地认识到藏区文物考古工作立足,立足国内,开拓学术视野,走向开放化、国际化的重要性。由四川大学、大学中国藏学研究所和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共同主办的“考古与艺术国际学术讨论会”是在这方面做出的开拓和尝试,自2002—2009年已成功举办四届,成为中国藏区文物考古学界与国外同仁经验交流的重要平台。四是研究手段上,趋向现代化和科技化。关于研究手段的现代化,或将现代科技手段积极引入考古学研究的问题,是现代考古学的一大发展趋势。现代科技手段与考古学相结合的学科,学界称之为“科技考古学”。不管这样的称谓是否成熟可行,但从中足以看出现代科学技术之于考古学科的不可或缺的重要性了。“一个学科总是在与别的学科相比较而找到自己的位置,又是在与别的学科发生这样那样的关系中存在和发展的。

任何学科都不能离开现代科学发展的总轨道,而从事某一学科研究的学者也不能没有现代科学的素养。这既包括人文社会科学,也包括自然科学;包括理论、方法,也包括技术手段。正是因为有这一背景,考古学研究中才会有系统论的应用,有经济考古学、社会考古学、民族考古学、人口考古学;还有考古埋藏学、地质考古学、生物考古学、环境考古学、实验考古学、计量考古学等等新的分支的出现。”[9](P.12-13)运用现代科技手段实行考古研究,可以在同样的资料中提取更多的更为精确的历史信息,可以促使考古学研究向更宽广的范围和更深入的层次发展。现在,电子全站仪、差分卫星定位系统、三维激光扫描仪、数字摄影测量、航空遥感、卫星遥感等技术综合运用,完全能够满足田野考古工作中提取各种信息的需要。在发展的过程中,文物考古工作已经开始使用现代科技手段。比如,我国考古学工作者近些年利用GPS、GIS、卫星与航空照片等先进的图像技术手段与地面实地勘测相结合,较为准确地核实了琼结吐蕃王陵数目及其各自的方位关系,并绘制了陵区分布图。[10]李涛等人则采用X射线荧光光谱仪对1927年版的“雪冈”、1936年版的“新雪冈”和1949年版的“雪阿”三个品种的藏铜币做了表面成分分析研究,确定了其不同年代的材质及含量。[11]随着科学研究和发掘工作的开展,将来藏区文物考古工作将会越来越多地使用现代科技手段。

(二)主要任务

经过60年的发展,藏区文物考古工作虽然取得了巨大成绩,但由于起步晚、底子薄、成果少等原因,仍然还面临着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和不足。从藏区文物考古发展的历程来看,目前至少有如下几项工作值得我们去做:

一是构建完整系统的史前文化谱系。“人类的史迹留存人间或地面上下的并不是多量的,并且全是支离破碎的。将它们一点一点地聚集起来,是考古学家所做的第一步功夫。他们的第二步功夫,就是把这些支离破碎的事实连缀起来。”瑏瑩藏区文物考古经过60年的发展,在文物调查、遗址发掘等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取得了一大批文物实物资料。这也就是上面讲的“第一步功夫”。而“第二步功夫”,就是将藏族史前文明中这些琐碎的资料和事实连缀起来,加强分析和综合研究。综观60年藏区文物考古历程,主要是倾向于积累资料,而少于综合性研究。目前,反映藏区文物考古工作的综合性著作还很缺乏,侯石柱的《考古大纲》(1991)、霍巍的《墓葬制度史》(1995)、宿白的《藏传佛教寺院考古》(1996)可以算作在这方面做出的尝试,但构建较为清晰的考古文明史依然有一定难度。在今后较长一段时间内,我们要坚持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社会发展学说,做好文献本身的辨伪存真与考古学文化遗存之间的相互对应工作,解决关于史前文明的一些关键问题,逐步解开史前文明之谜,构建系统完整的史前史。将考古资料上升到理论高度,还将是一项复杂的工程,这需要藏区文物考古工作者不断地努力。

二是探索和建设藏区文物考古学的理论和方法。理论方法的建设是一个学科走向成熟的重要表现。中国考古学已近百年,正在逐步经历着成熟之后的变革性发展。在改革开放之前,中国考古学界普遍比较重视田野考古的基本理论和方藏彝走廊33法,包括地层学、标型学、年代学等理论问题。这主要是由当时热烈的田野考古工作所决定的。到20世纪80年代,随着改革开放政策的展开和深入,考古学界的理论研究更加活跃起来,注意力由田野考古理论开始转移到整个考古学发展的理论和框架。对于藏区文物考古工作者来说,在考古学一般理论与方法的基础上,创立考古的具体理论与方法,将是21世纪历史赋予中国考古学者的神圣使命。的历史、文化和宗教是富有特色的,自然环境也是富有特色的。在这样一个独具特色的边疆民族地区从事文物考古工作,加强理论方法的建设,也必然要考虑其特殊性。藏区文物考古理论和方法的建设,就是要构建起有中国特色、特点的文物考古理论与方法。

三是加强文物考古遗迹的保护与规划。综观60年的发展历程,藏区文物考古取得了一大批文物实物资料,发现和发掘了一些重要遗存遗迹。与此同时,这也给藏区文物考古遗迹的保护保存提出了严峻挑战。加强考古遗迹的保护保存,是为主的藏区文物考古工作者的重要任务之一。童恩正教授早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就提出:“加强地面、地下文物的保护,加强调查和发掘工作的规划。”瑐瑠但是,这项工作长期以来一直进展缓慢。2002年10月,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考古系、自治区文物局为制订《卡若遗址保护规划》,再次联合组队对卡若遗址进行了探查确认,并在1978、1979年两次发掘区的东、西、南三面以及遗址西侧(现昌都地区粮食局库区)进行了小规模的发掘。瑐瑡这次发掘,直接为卡若遗址的保护规划提供了借鉴,同时也给其他文物遗迹的保护工作积累了经验。在今后的藏区文物考古工作中,加强文物遗迹的保护与规划将是一项重要任务。做好这项工作,一方面是做好规划,逐步建立起一套科学的文化遗产保护机制以及相应的政策法规体系;另一方面是要加大资金的投入,确保资金运用到文物考古遗迹的保护工作中。

考古学主要研究方法范文篇2

1976年唐山大地震发生之后,北京市文物工作队地震考古组在京、津、唐地区开展了历时三年的地震考古工作,并于1984年出版《北京地震考古》[4]一书。四川大学历史系考古教研室1977年对成都及周边地区的古建筑进行了地震考古工作,取得了一系列成果[5]。80年代初出版的《中国活动断裂》[6]和《史前地震与第四纪地质文集》[7]两种著作集中展示了此时期地震界所取得的成果,其中部分文章属于地震考古学。1985年召开的全国历史地震科研工作会议提出今后要开展地震考古的研究,对地震考古工作的进一步开展起到了推动作用[8]。陈定国《地震考古研究》一文对地震考古的概念、目的、研究方法以及今后工作的展望进行了阐述,为建立地震考古学的学科理论框架做出了贡献[9]。遗憾的是,八九十年代本是各学科的春天,中国考古学也迎来了自己的黄金时代,但地震考古工作并无明显起色。直到本世纪初,才又出现了若干零星的论文,这主要源于在青海民和喇家遗址发现了距今约4000年前的史前地震和洪水双重灾害的现象。近年,沈小七、姚大全等人对江淮地区的地震历史资料进行了分析整理,认为历史记录有较多遗漏,应该充分利用地震考古学手段进行古地震事件的识别,以延长地震预测预报地震事件的时序资料提供参考,同时对考古手段在目前古地震、历史地震中的应用研究进行了分析和展望[10]。姚大全、朔知等人根据安徽考古现场的自然变形遗迹辨别出不少地震遗迹,这些发现对于揭示安徽地区新石器时期以来变形历史和变形特征,客观评价该区地壳稳定性,探索中东部地区构造活动习性信息提取及研究方法,具有指导性意义。[11]

2008年“5•12”汶川大地震以后,地震考古学再次受到了学术界的重视。地震发生后不久,四川、重庆的文物考古部门就赶赴灾区,一方面查看文物灾情,一方面也开展了地震遗迹方面的考察和记录。2008年7月,安徽省文物局明确指出在第三次文物普查工作中,把地震考古资料的收集纳入到文物普查的内容中,并与地震局联合开展地震考古课题的研究。这是国内第一次明确指出地震考古资料应在文物普查中予以重视。相关的研究工作也逐步开展。陈剑结合龙门山一带的史前遗址情况探讨了史前时期龙门山地区地震的有关史实,并对开展该区域地震考古提出了一系列设想[12]。安徽省地震局和陕西省考古研究所对蓝田新街仰韶遗址在抢救性发掘中揭露出疑似自然变形现象共同进行现场分析,认为该遗址存在史前地震遗迹,表现为文化层被错动、砂土混杂掠裹和砂土液化,变形条带呈现近南北向和东西向延伸。初步研究结果表明,研究部位在仰韶文化期后曾遭受地震变形作用[13]。从上面的回顾可以看出,我国实质性开展地震考古工作至少已有半个多世纪的历史,即使从上世纪70年代成为一门学科算起也有了约40年历史。在这几十年中,虽然在个别时期、个别地区有一些地震考古实践,但就总体而言,仍然显得相当零星。

二、对地震考古学理论、方法的探索

在进行地震考古实践的同时,国内一些学者对地震考古学的理论、方法进行了初步探讨。齐书勤于1991年提出:“用田野考古的层位学和类型学方法对地震遗迹及其相关的遗址墓葬遗物资料等文化遗存,进行不同地区的分期研究,以建立适合不同区域进行历史地震研究的地震考古学体系,为揭示现代构造运动与地震的关系寻求更多的历史佐证和直接依据主要依靠考古与地震地质方法相结合的地震考古,目前应把重点放在有文献资料可证的历史地震的考古调查与研究方面。”[14]易学发、师亚芹用考古遗址文化层顶面的平均埋深速率对渭河断陷进行了下沉速率分区,进而用文化层的埋深、厚度及其距现代地面的高度,定量地研究了渭河断陷现代(距今3000-5000年)地壳垂直差异运动速率与地震活动的关系[15]。世纪之交,青海民和县喇家灾难遗址的发掘促进了我国地震考古学的发展。发掘者使用了磁探法对整个遗址进行了多年的探测,结合传统考古勘探已基本摸清整个遗址堆积情况,同时获得了较多的勘探经验,是磁探法在田野考古工作中的一次较为成功的案例[16]。南京大学在该遗址取样45个,对古地震喷沙磁化率异常现象和机制进行了初步探讨,证实了喇家遗址先民曾遭遇地震的灾难事实,同时获得了一些重要数据,为以后开展同类研究积累了经验[17]。另外,北京大学对遗址中喷砂痕迹和磁化情况进行了专题研究[18]。陈定国提出了历史地震研究的六大方法:文字史料研究、文物器皿考古、文物结构物考古、文化层考古、地质地貌考究、地球物理考究,这六个方面要经常使用、结合使用,同时还要注意地表树木是否垂直等现象。[19]其中大多数方法都适用于地震考古工作。总结起来,我国地震考古实践中使用的方法主要集中在以下四个方面。

1.通过古建筑进行历史地震研究:这方面的研究工作开展最多。文物专家对山西南部古建筑的广泛调查研究,通过大量实物资料的收集,准确考订了历史上山西赵城地震和临汾地震两次地震(1303年和1695年)的许多原记载不详的问题,对震中位置和发生时间、余震情况、伤亡情况、破坏程度等,都有重要改定。专家们在分析山西应县木塔的木结构后认为其具有我国古建筑梁架榫卯结构的抗震优点,表现了多方面的结构优势。罗哲文对河北独乐寺观音阁建筑的抗震性能问题进行了研究,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可见,我国历代古建筑总结和利用了若干防御地震灾害的措施,对抗震起到了很好的作用[20]。

2.通过石刻材料进行地震研究:从1978年至1980年12月,重庆市地震办公室组成历史考古人员对重庆及其邻近地区进行了历史地震考古调查,于1978年4月20日,在南川先锋公社凤咀江上的长安桥,发现记有1854年(清咸丰四年)地震后补修长安桥碑一通,这块地震碑的发现,补充了原有历史地震文献资料及地方志资料的不足。同时又为地震烈度的区划提供了新的资料,为进一步研究川东地区1854年的强震提供了科学的依据,是川东地区罕见的地震碑。[21]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博物馆根据保存的91通地震碑刻,编撰了《西昌地震碑林》一书,详细而又多角度记载了西昌地区明代嘉靖十五年、清代雍正十年和道光三十年的三次大地震的发震时间、地点以及受灾状况,是综合研究我国西南地区地震史、地质学和考古学的一批重要资料,具有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研究的双重价值。[22]

3.通过墓葬进行地震研究:湖南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位于地震的易损部位,无论地形(孤立的人工土堆)、地层(位于中更新统卵石层上)、地下水(离地下水面不足l米)均构成不良场地因素。但出土的文物器皿和墓体结构均未经震动干扰,说明长沙市自西汉以来近2000年间未经历过烈度达六度的地震破坏。[23]同样,广州南越王墓也说明广州西汉以来未经历七度以上地震的破坏。[24]林奇通过巴东县的墓葬情况对历史地震进行了研究。根据《续汉书•五行志》等文献的记载,东汉永元十二年秭归山发生过大规模的山崩,恰好巴东县发掘了一座永元十二年的墓葬,通过该墓地墓葬保存现状进行分析,永元十二年以前的汉墓有不同层次的损毁情况,之后就保存好得多。这个现象证明了文献记载的山崩是由于地震引起的。[25]巴东与以前的四川三峡地区(今属重庆)很近,四川当未能幸免。这个材料可以补《四川地震资料汇编》之缺,亦可修正三峡地区大型山崩没有地震原因的看法。[26]

4.通过其它地震遗迹开展历史地震研究:地震造成的地震遗迹可以为辨认地震和分析烈度提供直接的材料。在青海民和县喇家遗址,考古学家与自然科学家联合进行了调查和发掘。在喇家遗址中,发现许多地震灾变现象,有大量地震喷砂、地裂缝,有地震导致的地层塌陷、错位、起伏等,有史前建筑和墓葬的变形、坍塌、错缝、开裂等地震遗迹现象,这是国内目前地震考古科技含量最高的一次,也是紧跟国际学术前沿的一次典型案列,对未来地震考古学甚至考古学本身的发展都有深远影响。

三、与国外地震考古学的比较

本文作者之一余小洪曾对国外地震考古的发展历史、典型案例、理论方法研究进行了初步探讨,认为国外地震考古成就较大。主要体现在:工作起源较早,学科发展史较长,理论、方法的探讨也已经非常细致和完备,多学科渗透以及国际合作成为常态。[27]下文就中外地震考古学发展情况从学科历史、理论研究等方面做一简要比较:在学科史方面,国内在20世纪50年代以来才开展有关实践活动,之后也仅有零星开展。国外早在1874年即有相关实践活动见诸于报道[28],随后即开展有系列的实践活动。[29]在地震学学科方面,1977年《地震与地震考古》一书的出版,标志着我国地震考古学学科的建立。国外(以美国为代表)在20世纪50年代,已明确将地质考古(地震考古即其主要研究内容)作为一门独立的分支学科[30]。

在理论研究方面,国内仅有齐书勤等人早年曾做过简单探讨,且多从考古学的理论出发,较少运用地震、地质学的理论。StewartIS,BuckVA二人从逻辑方面构建了地震考古的研究方法[31],GaladiniF,HinzenKG,StirosS三人则从地震考古田野操作流程方面进行了细致阐释[32]。在跨学科合作方面,国内主要是由考古工作者或地震工作者运用自身学科知识独立进行的,两者之间极少有合作。国外跨学科合作则是较常见且较深入的,地震工作者、地质工作者、考古工作者都有全面的合作,古建筑学、历史学、人类学、古生物学等学科的工作者也全面的参与进来。在国际合作方面,国内在上世纪几无国际合作项目。本世纪初,我国学者开始加入国际IGCP567项目,开始了国际合作进程。国外的科学研究中,历来有国际合作的传统,在地震考古学研究中自然也不例外,国际IGCP567项目即为典型代表。[33]

在学科特色方面,由于我国历史文献丰富,且有重视各种自然灾害记录的传统,因此利用历史文献进行历史地震研究有独特的优势,由此形成了我国地震考古重视历史文献的特色;此外,我国文物古迹众多,尤其是大量保存至今的古建筑、石刻、墓葬等为开展地震考古提供了绝好的实物资料,因此形成了我国地震考古的第二个特征,即重视利用现存古建筑、石刻、墓葬等古迹开展历史地震研究。而国外的不少地区,囿于文献记载的稀缺,加之发达的科技背景,因此其地震考古研究往往强调多学科的结合。通过以上的简要比较我们注意到,与国外相比,国内的地震考古学虽然取得了不少成就,在研究方法方面还有自己的特色和优势,但不足更为明显,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理论方法的研究尚待深入。国外一些学者对开展地震考古的理论方法提出过细致的思考,反观我国,多年以来,理论方法长期停滞不前。二是跨学科合作不足,多数时候仅是考古研究人员或地震研究人员单独工作。即使偶有合作,如青海喇家遗址,也显得相对滞后,参与单位仅北京大学城环学院和南京大学地理与海洋科学学院,不仅数量相对较少,更为重要的是,专业地震单位无一参与。

四、我国地震考古学发展设想

通过与国外地震考古学学科的比较,我们认为,未来我国的地震考古学需要在以下几个方面做出努力。

1.培养专门人才。在有条件的高校和科研院所开设地震考古学课程,并逐步建立地震考古学专业,培养地震考古的各层次人才,使我国目前专业人才奇缺的状况得到缓解。中国科学院、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中国科技大学、北京大学等在地震科学和考古学方面有较强实力的单位可以在这方面起到领头羊的作用。

2.提倡多学科合作。学科渗透是当今学术界的显著特征,作为考古学和地震学交叉学科的地震考古学而言,多学科合作是与生俱来的要求。同时由于两个学科都与其它学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考古学就与人类学、历史学、社会学、民族学等人文社会科学以及物理学、化学、地理学、医学、动物学、植物学等自然科学有密切关系。在考古学中开展多学科合作已经有多年历史,且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考古学主要研究方法范文

一、比较神话学与人类学视野:国外汉学界的早期研究

日本汉学家在研究中华民族起源神话方面走在国际汉学界的前列,尤其在考古学方法的运用和出土文物材料的求证方面具有很好的学术影响。民间文化学学术史专家贺学君的《中日中国神话研究百年回眸》所引资料显示,日本较早研究中华民族起源神话的成果有井上圆了的《孔孟之偶像尧舜形成原因探源》(1882),此后至1904年间,日本学界发表了较多的相关论文,如《尧舜》和《续尧舜》(清野勉,1894)、《五帝论》(中村德五郎,1898)等。这些研究以文献为主,少量涉及古文字资料。真正自觉运用考古人类学方法的是出石诚彦的《中国神话传说之研究》(1943)。作为日本第一位专门从事中国神话研究的学者,他以比较神话学方法为基础,大胆突破前人纯以文献为主的传统观念,注意从古代绘画、雕刻等历史遗物中寻求原始神话的痕迹,又引入自然史方法,以期由此揭示某些神话产生的现实基础,从而将神话从后人累加的政治因素和道德观念中剥离出来,较为可信地梳理了华夏部分早期起源神话的原始形态。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御手洗胜通过考证黄帝与龙的关系来探寻黄帝传说的传承地区与意义。侧重于考古和历史素材的林巳奈夫,着有《殷中期以来的鬼神》(1970)、《汉代的神》(1975)。侧重于中国神话通论的贝冢茂树,着有《中国的神话》(1971)、《中国神话的起源》(1973)、《英雄的诞生》(1976)。侧重于神话与古文字及民俗研究的白川静,着有《中国神话》(1975)、《〈山海经〉中的鬼神世界》(1986)、《甲骨文的世界》和《中国古代民俗》等一系列专着。20世纪末叶,小南一郎的《中国的神话传说与古小说》(1993)运用考古学方法研究西王母神话的起源与演变,考证西王母神话与七夕文化的关联,深化了西王母神话的可信度。欧美汉学界运用考古学方法和考古新成果来研究中国起源神话的代表是20世纪中期的女性主义神话学派。中国神话学家叶舒宪认为,女性主义神话学的主要学术贡献在于,以女性主义观点和考古新材料为双重契机的女神再发现运动,以及女性主义神话学对西方文化两大源头的重新认识。女性主义作为一场文化思想运动,它的重大启蒙意义就在于揭示出一个被忽略已久的真相:世界上已知的所有文明几乎都是父权制的。女神的发掘与研究取得的重大影响,与考古学方法及其相关成果的运用密切相关。

如拉灵顿(C.Larrinton)主编的《女性主义的神话指南》(1992)运用考古新材料和女性主义的观点,重新审视近东、欧洲、亚洲、大洋洲、南北美洲的神话传统以及20世纪的女神崇拜与研究情况,对中华民族起源神话黄帝、炎帝、颛顼、帝喾、尧、舜、禹等构成的神话帝系谱做出构拟,强调了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思想的男性中心主义对神话性别角色的决定性作用,承认在远古时期存在统一的信仰女神的宗教。美国汉学家大卫?凯利的长文《开端:新石器与商代的女性地位》(1999)主要依据考古发掘材料和对甲骨文的记载的分析,论证上古时期女性的地位并未高于男性,从新石器时代到商代的社会性质基本上是父权制的。这就使女神宗教说的现实基础问题受到某种程度的质疑,其争议性也就越发明显了。大卫?凯利还引用格林(M.Green)《克耳特女神》(CelticGoddesses)一书的观点论证说,中国东北地区新石器时代女神雕像的发现并不一定反映当时女性社会地位的显赫,因为古希腊的雅典奉雅典娜女神为守护神,可是雅典妇女的地位却极为低下,甚至根本就算不上城邦的公民。值得强调的是,俄罗斯通讯院士李福清(B.Riftin)作为当代研究中国神话最着名的汉学家,不仅广泛搜集中华民族起源神话的人类学材料,全面、深入地研究了包括起源神话在内的中国神话,在研究方法与神话史料、口头传承的神话材料的搜集等方面取得了非凡成就,而且还整理了国外研究中国各族神话的论着资料,编辑出版了《中国各族神话研究的外文论着目录(1839-1990)》一书,为中国神话研究提供了国外相关文献的宝贵线索。